生产队时过春节彩色最浓的一笔,莫过于宰猪分肉了,这是实打实的福利呀!这猪一宰,肉一分,年味立马就浓了起来。
宰猪的时间一般都是在腊月二十三四,象我们村一个大队800多口人,四个生产小队,每个生产小队200口人多一点,一般每个小队每年都会养五六头猪,从春天开始养到春节正好吃肉,一般的每头猪都要长到180多斤,社员们确实能过一个肥年,也是这些社员们一年的期盼。
宰猪的搭当是俩个彪形大汉,他们都不是专业干这营生的,我从小就追着看他们给各家各户宰猪,最令我震惊的是,上学了,一看俩个宰猪人中有一个竟然是老师,不由平添几分恐惧,果然上到三四年级他教我的时候,被他那宰猪的手打的终生难忘。
另一个宰猪的是个赶大车的,这俩个人搭当宰出来的猪肉还是真漂亮,别小看宰猪这活,弄不好猪肉会很丑的。
腊月,北方的天气还是很冷的,但宰猪的现场绝对不冷,那时人们会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,人们是不顾猪的感受的,只想着快要入口的猪肉,现场就在猪圈旁,抓一头宰一头,全然不顾圈里其它猪的感受,生命在别人手里掌握着就是这么悲哀,居生物链顶端的人类主宰着猪的命运,猪的价值也就体现在人们的餐桌上了。
要说猪肉如何分配,我们这里始终就是按人头分配,十来口人的家庭能分半扇猪肉,幸亏那年代冬天是真冷,要是象这些年的暖冬,那年代又没有冰箱,还真是个麻烦,这些肉一般的人家都要吃到正月十五的。
猪是自然生长的,个体之间是有差异的,就是说猪是长的有肥有瘦的,肉自然也是有肥有瘦,这是很麻烦的,不但肉会有肥有瘦,每扇肉又分为血脖、硬肋、后座,虽然都是猪肉,肥瘦的差距还是很大的。
而那时的人们对猪肉肥瘦的喜欢与今天正好截然相反,五指厚的肥膘是人们的最爱,由于有瘦猪瘦肉的存在,于是每年的分肉就会生出许多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故事来。
为了公平,每年分肉之前都要抓阄排号,现在想来那年代的人还是不那么叫真,分肉的各户排了号,那一扇扇的肉可没排号,全凭这俩宰猪的人拉那扇就分那扇,这其中就会生出一些猫腻来,也给一些拔尖抢上精于算计的那些人可乘之机,他们千方百计总会能分得满意的肉,当然讨好这俩个分肉的是关键。所以这公平无论任何时候只是人们追求的美好。
整扇的肉是这么分,而那些猪头、肘子、上水、下水就会被切割成若干份,当然这份数要与户数相等,摆在地上,每份贴上数字,然后各户还是抓阄,抓到那个数字就把相对应的那份拿走,众目睽睽之下,有人拿走了猪头或肘子,满心欢喜,让人眼热,而捧走一堆肠子的人是垂头丧气,自认手气不行,运气不佳,但是还有一部份人,在分这些头蹄下水的时候是被排除在外的,就是那些成份高的家庭。与他们相比,分到一堆肠子的户还是比较平衡一些的。
分到肥肉,抓阄抓得猪头或肘子这是上上签。分得肥肉,抓阄抓得上水或小水的是中签。最不开心的是既分了瘦肉,又抓到下水的那些户,因为不开心,生闷气者有之,吵架者有之,主要是那年代人们把这事看的太重了,好事也就凭添了烦恼。
村里有个人,绰号叫“倒霉鬼”,大家都这么叫,愿不得别人,由于他一次分肉没分好,他老婆不分场合成天骂他“倒霉鬼”,这老爷们也是有点窝囊,“倒霉鬼”也就成了他的绰号。
分完肉的第二天,满街筒子就会飘着炖肉的香味,主妇们最高兴,她们终于可为家人端上一盘飘着肉香的佳肴,而伴随着零星的鞭炮声,年味也就一天浓过一天了。